王保娥：鸟儿是最具生命力的音符

　　作者简介： 王保娥，女，本科学历，北大荒作协会员，现任汤原农场工会女工主任，多年来，发表散文、诗歌、诗词、言论等百余篇，其中一篇作品获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多篇作品入编或获奖省地级文学奖项。

　　我特别喜欢鸟，尤其喜欢在薄雾缭绕的清晨或夕阳惟照的傍晚，踏着氤氲的雾气，漫步山林，聆听鸟儿欢快的鸣唱，那是一种极其美妙的听觉的享受。为了进一步满足听觉的欲望，七年前的“五一”前夕，我与十几个“驴友”相约去了一趟素有“世界级观鸟天堂”的北戴河。据说，北戴河沿海湿地鸟类食物丰富，每年春、秋两季，数百万只候鸟南北迁徙经过这里，会出现“万鸟临海”的奇观。可不巧的是，刚下车，当地人就告诉我们，由于今年气温低，迁徙来的鸟儿尚少，最佳观鸟期至少得推迟十天半个月。

　　带着些许的遗撼，我们在一家临近海边的宾馆住了下来，白天去山海关、老龙头等景区游玩。每天早晨七点前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们便早早地来到海边观赏鸟儿。在时而平展如镜时面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不时有成群的鸟儿犹如朵朵白云，舒展着翅膀，一会儿栖息在湖心的小岛上理着羽毛，一会儿倾斜着身子贴着水面一掠而过，一边飞还一边啼叫着，伴着阵阵涛声，在我的心底一次次引起共鸣。

　　第五天，是返程的日子。一大早，我们像往常一样来到海边。七时许，领队喊我们回去吃饭。在我们恋恋不舍地往回走时，突听身后一阵嘈杂的鸟叫声由远及近，低沉空旷充满着磁性，像一首气势恢宏的交响曲。回头望处，我们惊呆了，只见数百只大白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正排山倒海般地向我们飞压过来，在我们的头顶上低低地盘旋着，久久不肯离开，像是专程来为我们送行的。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这么多的大鸟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那场面虽称不上壮观，却令人激动不已。

　　我的家乡汤原农场在黑龙江省东北部，地处小兴安岭余脉，松花江北岸。这里鸟的种类数量不多，冬天常见的有麻雀、乌鸦、喜鹊。相比较而言，那些个头娇小的麻雀似乎一点都不怕人，总喜欢站在农家院落的木杖上、树枝上和路边的电线上，飞舞蹿腾，像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每到大雪过后，难于觅食，它们就会结伴跑到农家的院落里抢食主人喂鸡和鸭的秕谷，赶都赶不走。主人很是气恼，却又无可奈何。乌鸦和喜鹊不太喜欢靠近人居，爱在公路沿线的挡风林高高的树叉上搭窝露宿。无人时，他们会交头接耳地围站路边，若有人或车经过，便“哄”的一下四处飞散。尽管如此，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对这些像我们一样尚有温度的小家伙，心底总免不了油然生出些怜惜和爱意。到了四五月份，草长莺飞，说不清哪一天，鸟的叫声突然多了起来，一般黄昏时叫得最欢，除了那些寻常的叽叽啾啾声外，还有“布谷”、蝉鸣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的叫声，声声入耳，婉转动听。它们仿佛是在用歌声告诉我们寒冬已去春光正好。或者，是那些长途跋涉没来得及歇歇脚儿的候鸟，正扇动着浸润着海水气息的翅膀，宣告着它们的归来。

　　七月的一天，阳光明媚。我和女儿吃过晚饭外出散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农场育才路与公园街交汇处。路的东侧是占地15公顷的丁玲公园，清澈的汤旺河水穿城入园。园内建有凌云阁、冰之桥、弘德廊、婉香湖、四柱五楼牌坊，栽种了高低错落、大大小小的树木。夕阳如血，染红天边的云彩，也染红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假山曲桥廊轩环绕，亭台楼阁倒映水中，绿树粉荷随风摇曳，倩影婆娑。远远望去，丁玲公园就是一幅曼妙的生态山水图。路的西侧是闲置多年的原农场畜牧公司办公场所。房舍的四周栽满了松树、柳树、杨树和各种花灌木，以及樱桃、李子等果树，鸟鸣其间。此时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晶莹剔透的果子密密匝匝地压满了枝条，随风颤动，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草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中，微风拂面，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沁人肺腑，愉悦身心。我曾读过一篇文章，说鸟儿只有在无人倾听、无忧无虑时，才会开口说话。也许这个说法是真的。当我们贪婪地享受着这份美好与诗情画意的时候，似乎听见一只鸟儿抑扬顿挫娓娓地叫着：“喝酒可以吗？”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把这一发现告诉女儿，女儿摒气凝神听了一会，确信无疑。那鸟儿每叫一声，都会有其他的鸟儿应和着。十余声后，邀约之声嘎然而止。我心想，这林子里一定住着诸如鹦鹉之类的鸟儿吧，它们是在模仿人言，还是那本就是他们自己的语言。想象着它们已去赴宴聚会了，就像我们人类一样，只是不知道它们饮的是何佳酿？脑子里却冒出唐代诗人白居易写给刘十九的一首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不觉哑然失笑。

　　我不知道鸟儿是否有通人的灵性，能不能够读懂人类的世界，但至少我现在还不了解它们，更不懂它们。这些年，农场加强城镇建设，打造生态森林城市，在环城公路和场区街道的两侧以及场区内的荒坡空地上见缝插绿栽满了各种乔灌木和花果树，利用废弃沟塘修建了婉香湖、碧荷潭，新建了祥和、振兴、丁玲三个森林公园，还引汤旺河水入城，营造了城在林中、绿在城中、人在景中、河水入城、春看花、夏观荷、秋品叶、冬赏雪的城市新景，引得越来越多的鸟儿把这里当作它们南北迁徙栖息的乐园。我知道那些可爱的鸟儿就栖居在这片幽静的林子里，却难得一暏芳容，甚至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是它们因曾经遭受过人类的伤害在故意躲着我们？还是它们怕惊扰了我们的生活，只在我们工作之余，才敢放声高歌，用它们甜美的歌声，为我们掸去一天的风尘和一身的疲惫，让我们在它们甜美的歌声酣然入睡，又从容醒来。而我们呢？是不是也不该去惊扰它们，就像它们那样，在彼此间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临界点，与它们做一对和睦的友邻，彼此远远地看着，远远的欣赏，远远地为彼此营造一个更加惬意的生活空间默默地努力着，在我们“择一隅而终老、守一人白头”的时候，让它们也能“择一隅清幽、安度一季春秋。”这个世界、这个城市是我们的，也是它们的。

　　有人说：衡量一个城市的幸福指数离不开天蓝、云白、树绿、花香的居住环境。这其中，树之于一个城市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的家园离不开树，它不仅有绿化环境、净化空气、降低噪音的功效，而且，城市中的树，是城市的点缀，是城市的一种气质和意象，有专家学者还提出了建设未来城市让每一棵树都变成立体“海绵体”的构想。而我想说，我们的家园同样离不开鸟儿，因为它们不仅是人类的朋友，对森林和城市园林起着保护的作用，而且也是一个城市跳动着的最有温度、有生命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