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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上午,丽玲都过得心不在焉,好几次不是拿错了疫苗就是递错了报告。午饭前,防疫站站长把丽玲叫进办公室好一顿批,但丽玲还是恍恍惚惚地啥都没听见,最后竟然问了站长一句:“站长,你说咱是买个彩貂儿还是买个黑貂儿?”
吃过午饭,丽玲懒洋洋地靠在疫苗室门口晒太阳,一边捅鼓着关老七上个月刚给她买的三星手机。
正看着琳琅满目的貂绒美图,冷不防一只巴掌扣在了丽玲的屁股上。
“干嘛你!”吓了一跳的丽玲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了。一转头,一脸坏笑的大力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冒失鬼!让人看见,传到你七哥耳朵里他还不打死你!”丽玲娇嗔一声,把大力拉进了屋里。
“咋样最近?好像又胖了呢!”一进屋,大力就笑眯眯地往前凑,却被丽玲一把推开了。
“人家烦着呢!”
“咋了,还惦记着那件貂儿啊?”大力坐下来拿根烟点上,“要说老七家也是。老爷子死前请了那么多练法轮功的来发功,连那时候最牛气的孙站长也请到了,听说那孙站长功力了得,身上练出来的法轮多得数不清。结果那帮人越弄越悬乎,到底把老头子整到了棺材里。那时候少说也得花了三四万吧?”
“四万九千八!”丽玲一撇嘴,好像那四万多块钱是从她的肉上割下去的。
“后来建坟又花了三万多,听说就这样还剩了十来万。你说咋就舍不得一件貂儿呢!”大力咂咂嘴,不住地替丽玲抱屈。
“还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死把着钱不松手,说是留着等她快不行的时候再请人来发功用。”丽玲恨恨地跺跺脚,“现在好了!老头子天天晚上找她索命,我看她也快了。对了,她还一个劲儿地催着老七找你,看你能不能请到丙山的周站长呢!”
“真的?”大力眼睛一亮,烟头烧到手了都没知觉。
“这事儿交给我了!到时候连那件貂儿我也给你办了!”大力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丽玲像是看出了什么,“你还真认识那个周站长啊!”
大力露出一口黄牙哈哈一笑,“什么周站长。那老小子本名叫周兴,早些年就在丙山砍柴,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有一回他家里来了个练法轮功的远房亲戚,三说两说他便也跟着练了。那时候那个姓孙的站长还在,就是去年被抓到公安局又被判刑的那个。周兴后来就跟着孙站长混,结果越混越壮,号称练出的法轮比孙站长还多,而且还在练功时开了天眼,能跟鬼神交流。孙站长被抓后他也就成了丙山那边的法轮功站长。这不,现在人家名声在外,还不是轻易能请到的呢!”
“那你有把握请得到他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请到请不到咱们钱上看!”说完大力恋恋不舍地在丽玲脸上划拉了一把,蹦哒哒地跑了出去。
晚上,关老娘坐在炕上,一双老眼睁得雪亮。关老七蹲在一边抽烟,丽玲坐在炕角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
“你说!到底请不请!”关老娘怒喝一声。
“不请!”关老七闷着头,把烟头往地上狠狠地碾,“咱家吃过法轮功的亏了,可不能再上当!再说,那是政府板上钉钉的邪教组织,跟那些人有来往说不好是要判刑坐狱的!”
关老娘正要再喝,丽玲抢先说:“要我说,找那个周站长来看看也未常不可。听说他功力高得很。全身上下都练出了法轮,许多人都亲眼瞧见过呢!还听说他发功的时候那叫一个厉害,什么妖魔苦病都难不住他!”
“哎!”关老娘一口闷气终于豁然而出,“玲子到底还是向着我,要紧的时候儿还真能说句良心话!”
“你别跟着瞎捣乱啊!”关老七瞥一眼丽玲,又看看满面红光的老娘,“娘,啥事我都能依你,但这件事绝不行!”
“小王八蛋,你是要上天不是!”关老娘怒火再起,抓过拐棍来就要下炕。
“老娘,老娘,这是咋了?”满脸堆笑的大力推门进来,伸手扶住了关老娘的胳膊。
“大力啊!”关老娘两眼放光,前一刻的怒火烟消云散。“你咋来了?我今儿还叫七小子去寻你呢。”
“这不是听说您老最近闹烦心,身子又不得意才过来看看么。”大力笑嘻嘻地坐下来,一眼不看地上的关老七。
“大力啊,你可不知道,最近你叔儿的魂儿总来寻我,说是自己死后成了魔,要我赶紧想个让他圆满的法子。咱是怕他总这样恼着,最后是要把我带走啊!”关老娘哭诉着,红彤彤的眼角扑簌簌地落着泪。
“老娘,要我说,您这还是,那叫啥来着,嗯,心理疾病。要这样咱还是得去医院看看。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啥病能瞧不好?”大力说。
关老七感激地点点头,给大力递上一根烟,“就是。娘,你要是信不过县里的医院,明天我请一天假,带你进城去瞧病!”
“大力,你这孩子咋也不懂事。你大娘我这病医院的大夫瞧不好!非得找那个周站长来发功不可。要不是我早些年练功走了火,坏了元气,伤了法轮,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啊......”关老娘说着又要哭喊起来。大力一使眼色,丽玲忙靠过来,忍着厌恶伸手摩挲了一下关老太的脸皮。
“走,出来说。”借着丽玲哄关老娘的当口,大力一把抓起地上的关老七。
屋外,天上的星和月把庭院照得银白一片,在关老七的眼里却莫名地鬼气森森。
“老七,听我一句劝。要是老娘真不想瞧医,咱就把那个周站长找来给看看得了,也让老人安生安生。”大力劝说关老七。
“你咋也说这话?那法轮功分明是图财害命的鬼把戏,到现在都害死多少人了!咱家老爹就是被那法轮功活活害死的!”关老七翻起眼睛,不信任地看着大力。
“嗨!你总是这么个死心眼。记不记得那年你初中刚毕业,老四和老六要拉你进城去盖楼挣钱。正好你家起新屋,法轮功又正时兴,你家老娘特意请了个练法轮功的大师。结果那大师说什么都不让你去,还说城里妖魔横行,你如命薄指定有去无回。而且只要你在村里呆住一年,定会去县里得个饿不死的着落。最后咋样,工地出事故,除了你那两个命硬的哥,其他人不是伤了就是残了,一年不到你也顺顺利利去县里粮食站上班了。”
“那,那是......”关老七张张嘴,却寻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还有。十里八村哪个不知道你老七是个大孝子。这一回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把老娘搭进去了,你以后还怎么见人?”大力趁热打铁。
“但这钱,咱爹可就留下这十万块钱。这钱要是都给了那周站长,咱家后半辈的着落可就没了。要是那样,玲子也绝不会和我过下去了。”关老七嗫嚅着,身子开始被寒风吹得轻轻颤抖。
“不要紧,不要紧!”大力拍拍关老七肩膀,“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也放宽心,这事估计一共有个一两万的就解决了。”
“哎!”关老七最后狠狠一跺脚,“就当花钱买个太平日子。”
“哎,这就对了!”大力呵呵地笑着,眼里的贼光比那星和月还要明亮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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